一个冬天转瞬即逝，便又到了1460年的2月初。
捕鱼城，仙石甸的首府。
位于瑙安河支流的一个河湾中，捕鱼城被河滩与灌木包围，几乎等同于一个半岛。
半岛上的捕鱼城，在三百年前，还是一个渔村。
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6000间房屋，12座宫殿，拥有十几条道路的大城市。
尽管人口只有五万多，比不上圣械廷十万人口，可也是这片地区最繁华的所在了。
与大多数莱亚的城市类似，初春的捕鱼城仍旧被秸秆烧出的滚滚烟尘所覆盖。
灌木溪流以及来往的马车，都包裹在刺鼻的烟味中。
位于捕鱼城城东的宫殿群，便是整个仙石甸达官贵族的居所。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三十年前修建的德雷斯肯画廊。
画廊前的长街用古老的青石铺成，将一块块草坪切割，留出了一个个大理石的喷泉水池。
铁艺围墙的怀抱中，便是德雷斯肯画廊。
画廊前一条幽静的街道上，一辆鎏金马车缓缓停下，走下一个男子。
他面目有着明显的西兰人特征，小麦色肌肤，棕色短卷的头发。
只是那原先应当是黑色的瞳孔，此时却是鲜红色。
代表了血仆的鲜红色。
男子左右张望，没一会儿，就是仙石甸索托亚公爵大多士五世亲自来迎接。
“卡库尔坎阁下，不意居然能提前到来，实在是令寒舍生光啊。”
“哈哈哈，我不过一介仆从，寒舍生光之类的，过誉了。”
“哪里哪里。”
站在画廊的黑岩斑斓纹台阶前，卡库尔坎左右扫了一圈，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弓着腰的大多士。
“就有劳大多士公爵，带我们进去观览一番了。”
尽管是西兰人血仆，可卡库尔坎的莱亚语说的异常清楚流畅。
“请。”大多士立刻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刚走进画廊，哪怕是卡库尔坎走南闯北见得多了，都还是吓了一大跳。
从门口的玄关到画廊的这一小段路面，居然全是金灿灿的。
那是黄金啊！
“金砖？”
“哪里，镀金的。”
“我主人家的宫殿，可正儿八经的金砖。”
尽管卡库尔坎一次都没能进入过主子家的门，但并不妨碍他听说。
“哪儿敢与瑞摩尔氏族的血族大人相比？”大多士五世有求于人，自然不敢落了卡库尔坎的面子。
踏上这金色长路，卡库尔坎不由得感慨：“捕鱼城听着朴素，内里却小天国啊，怪不得敢号称瑙安河上的花丘城呢。”
“都是下人恭维之语，不至于不至于。”
捕鱼城的确有瑙安河上的花丘城的名号，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有矿。
仙石甸以仙石为名，就是因为这里盛产宝石与特殊的金属矿。
很多金属矿，都是圣联冶炼特种钢材的必需品。
尽管赤铁山脉和几个芒德郡都有矿，但都是以铁矿与铜矿为主，缺少其他金属矿藏。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霍恩都会因此而头疼，不过现在没事了。
因为盛产其他金属矿藏的赤砂郡，此时就在圣联手中。
仙石甸的宝石产地倒是被保留了下来，可没多久，黑蛇湾宝石就出现在了市场上。
宝石的价格经历了好几次降低，最近才靠着吸血鬼们的大撒币才恢复了一些价格。
这一桩一件，足以让大多士五世无比痛恨吉吉国王与霍恩了。
大多士五世怒了一下，也就怒了一下，还想和圣联火拼不成？
再说了，他父祖进捕鱼城的时候，已经把他这辈子的钱都赚完了。
瞎几把给谁挣啊？
依赖这些宝石、金属与贸易，早在大多士五世出生前，家族就已经有了几乎花不完的财富。
有钱了，自然要追求更高的理想。
奥梅斯公爵有钱了就想报仇，就想当法兰国王。
可德雷斯肯家族显然没这么大的目标，他们有钱了铆足了劲修奇观，造娱乐设施。
什么捕鱼城画廊，红鹅绒剧院，大圣兰良教堂……造了一溜，顺带敛聚了海量的艺术品与珍奇。
要知道大多士五世居住的格温茨金宫，可是有黄金穹顶和600枚各色宝石镶嵌的四根珍宝柱。
如此壮观的场景，不来参观参观，卡库尔坎怎么跟自家主子交差？
吸血鬼是最爱艺术品的，他们很多人本身就是画师或雕塑师。
只是他们很少能创造出不错的艺术品。
根据帝国学者的考察，吸血鬼由于五感退化，对色彩、画面等不再敏感。
外加恶魔病，本身就改变了吸血鬼们的大脑形态，让他们创造力和学习新知识的能力大幅下降。
不管他们怎么画，都是画不过情感丰沛、创造力无穷的人类的。
这也被称为艺术之神的诅咒。
不过正因此，吸血鬼们更加喜爱艺术，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反正站在这一幅幅用镀金相框装饰的画作，作为西兰人的卡库尔坎是没看出来多少美感。
“这一幅多少金镑，我在主人家看过类似的。”
“这一幅是已故大师齐滕芬格的，价值400金镑。”
“嗯。”
不用多说，大多士都知道要将这些艺术画装到船上，运去风车地。
虽然不舍得，可想想那些如狼似虎的圣联士兵，他还是一咬牙：“来，打包，送到风车地展览。”
卡库尔坎微微一笑，却是没说什么。
软底的猪皮鞋，落在大理石长廊的地面，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反倒是陪同的大多士脚踩木底鞋，于地面砸出清脆的哒哒声。
放在以往，他一个人游览画廊，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哒哒声。
可现在，他却觉得分外尴尬，他一个弥赛拉教的大领主却要在这个小小的异教西兰人面前俯首！
真是倒反天罡了！
可事实是，如今弥赛拉世界已然衰落，不管是圣联异端还是西来的吸血鬼都即将破坏帝国弥赛拉教的美好传统。
再无奈，也得认清现实。
圣联没给他们投靠的机会，那就只能选择叛教去长生主教派了。
这不是他背叛了弥赛拉，是弥赛拉背叛了他。
弥赛拉这个表字，怎么把圣孙这么个玩意儿从天国丢了下来？！
还搞什么平均地产，一口气要把贵族的地产扒掉九成以上，还要废除特权。
还把他们批为魔鬼！
主可怜见，城外的赈济铺子他可没少开啊。
既然圣孙说贵族是魔鬼，那好吧，他当这个魔鬼又何妨，他不做人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卡库尔坎阁下，您是孤身前来吗？”
“是啊。”
“啊？”大多士大惊失色，“那您的军队呢？” 《圣女来时不纳粮》-作者：稚嫩小菠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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